新华社珠穆朗玛峰4月29日奥运专电 题:珠峰脚下第一夜
新华社记者王集旻
这一夜无眠。
昨夜,我最后一个走出新闻中心,这么晚不是因为勤劳。其一,刚刚拿到手的专用电脑还不听使唤,原本熟悉的键盘和符号都乾坤大挪移到别的角落。虽然打字速度受到了影响,但总比几位记者的笔记本因为零下十多度的寒冷而无法启动强。其二,挥之不去的头疼。高原反应的头疼几乎能让你忘掉其他一切而只专注于它本身。来到西藏的这些日子让我真正体会到妻子偏头疼的可恶之处,下次若她再犯,我一定温言相向,外加一片芬必得。
原本以为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我可能错进女记者的房间,然而走下新闻中心的台阶却蓦然发现每一间类似于蒙古包的简易活动房都用荧光标识出房间号,这一点足见活动组织者的细心体贴。推开房门,原本睡三个人的房间,算上我只剩下两个,另外一名来自香港的记者由于高原反应剧烈、在到达新闻中心数小时后业已被送下山去。随后,我又突然发现床上多了一套棉被,因而再次感受到组织者的用心,也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雪中送炭。
为了环保,这里所有的灯光在11点准时熄灭。黑暗冰冷之中,我摸索出预先准备好的头灯,将睡袋展开,并将棉被压在上面。深深呼吸了一下冰冽的空气,我以最快的速度褪下外衣钻进睡袋。
出发之前,一位资深驴友的老乡记者对我说,睡袋也需要磨合期,这一夜我感同身受。睡睡袋显然不像在家里大床上挥洒自如,这套物件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包装成木乃伊或蛹,方寸之间我的手脚根本无法摆成钟爱的“大”字。算了算了,起码可以侧卧。
我的睡袋算是顶级配置,1500克的鹅绒足以抵抗零下十多度的严寒,但这个好处也可以从反方向来理解:睡在里面有点热。微汗之后,我决定拉开侧面的拉链凉快凉快,但不足几分钟的时间我的右翼便被冷气彻底打穿。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该何去何从?想到感冒能引起可怕的肺水肿,这个选择不难做出。
挣扎了片刻,我发现这张看似完美的小床有点问题,我的双脚都晾在床头之外。它太短了!根据经验,高原反应欺高不欺矮,难道组织者由此断定前来采访的记者都是小块头?
不过这些根本不算问题,高原反应在深夜再次袭来,我的头疼如影随形,就像科幻片《异形》里那个怪物要破颅而出。再听听心跳,我的心脏像慌乱的小鹿撞来撞去。索性拿出冷似铁的手机给自己测测脉搏。93下!这是一个很好的成绩。还是在102公里以外的定日县的时候,同行的李奎医生就曾用一个先进的仪器为我测过血氧饱和度和脉搏,当时是86和80,医生对我赞不绝口,说我可以来援藏。
在床上反反复复烙饼,大脑思维反而清醒。我突然意识到,在床头以南8公里处矗立着的竟然是世界第一高峰、被西藏人民誉为“女神第三”的珠穆朗玛峰。五十亿年前,喜马拉雅地区还深藏在幽暗的海底,我现在所处的地方,说不定曾经有一只鲸鱼追逐过猎物,又或是一堆三叶虫温馨的家。当时的珠穆朗玛峰是什么样子?那时,她是否想到几十亿年后,会有一群热情饱满的中国登山运动员会将远自希腊采集而来的奥运圣火送上她的山脊?“告诉人们,奥运会就要开始了。”女祭司温婉的言语她是否听得见、感受得到?
来自希腊的奥运火种抵达北京时,曾分出一个火种专门用于珠峰火炬展示。此时此刻,这盏长燃的圣火已经抵达珠峰大本营。在那里,火炬手在温暖地呵护着她。在喜马拉雅的苍穹之下,在巍峨的珠峰注视中,这盏圣火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个等待了几十亿年的约会。
胡思乱想之间,睡意更无,曾猜测记者团里谁会成为高原反应的下一个“牺牲品”,也捉摸过昨晚未竟的稿子。想来想去,终于等到了起夜的时间。我可以自豪地宣称,我是想到带一个夜壶来珠峰的几位先驱者之一。这一“重大发明”足以抵得上睡袋或是红景天等高原药物。听见半夜墙板另一侧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我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啊。不过,听说新闻中心马上就会给各位记者购买这一装备。
不知不觉,青白色的光线从四面八方连接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清晨鸟儿第一声脆鸣挤进房间,天亮了。这时,对铺的香港记者轻声说:“还是睡不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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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丹擎祥云圣火
姚明传神圣祥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