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第一剑"栾菊杰难忘祖国 说声谢谢等了20年

　　专题撰稿 本报记者 袁汉

　　“加油！加油！”

　　昨天的北京国家会议中心击剑馆内，无数观众的喝彩声汇成巨大的声浪，支撑着一位年届50的老剑客战斗下去。栾菊杰尽了全力，无奈她面前的匈牙利姑娘艾达·穆罕默德是那样年轻。

　　不同的是，这一次栾菊杰是为加拿大而战，她的第四次奥运征战之路，也以在女子花剑个人项目次轮的出局而告终。上世纪80年代移民加拿大的栾菊杰本已告别剑坛，但她终于抵挡不住回祖国参加奥运会的诱惑而毅然出山。比赛首轮，栾菊杰战胜对手后亮出写有“祖国好”的横幅，她的心依然属于中国。

　　“这是一次非常特殊的机会，我很高兴能回到北京参加奥运会。每个人都在叫我的名字，他们还记得我。”栾菊杰说。中国人如何能忘记这个名字？早在1978年，《新体育》杂志上一篇题为《扬眉剑出鞘》的文章，就让栾菊杰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她带伤作战的故事，鼓舞了整整一代人。

　　栾菊杰没有忘记祖国，中国也没有忘记她，除了为她喝彩的观众之外，国内媒体对她的关注，丝毫不亚于对中国奥运军团成员的关注。北京奥运会几乎注定会成为栾菊杰在国际大赛中的告别之战，用一场失败结束34年的剑客生涯称不上完美，但她的同胞和同行很容易忘却这小小的遗憾。

　　“栾菊杰是我的偶像，光凭她50岁还能参加奥运会这一点，就值得我尊重。”25岁的中国女子花剑选手孙超说，来自埃及的选手甘默尔则表示：“栾菊杰是一位真正的传奇剑客，我无法相信她真的做到了这一点。我仰慕她，但我肯定无法像她这样，年过半百还在比赛。”

　　丈夫顾大进在台下等着栾菊杰，他们并肩坐下。栾菊杰给了丈夫一个微笑，这是对他支持自己的回报。奥运会结束后，栾菊杰准备用一周时间回家乡南京看望亲友，然后回加拿大备战加拿大击剑大师赛，她的长远计划是在上海办一所击剑学校。

　　“20年前我离开中国，连旅费都是公家给的。”栾菊杰说，“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祖国的培养，这也是我决定回北京参赛的原因，我在这里练成的剑术还没有荒废。过去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中国说一声‘谢谢’，这次我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机会。”

　　历经千辛万苦 叩开奥运大门

　　加拿大击剑协会技术主管丹尼克·诺沃塞尔斯基永远忘不了几天前那次奇妙的经历，当他想参观一下北京的市容时，自然而然地找来栾菊杰当导游。来北京前诺沃塞尔斯基就知道栾菊杰在中国是个名人，他只是还没有机会亲自验证这位50岁的花剑女将名气到底有多大。

　　“我和栾菊杰走在街上，时不时有人盯着我们看。”诺沃塞尔斯基说，“后来终于有个志愿者鼓起勇气走上来，问道：‘你是不是栾菊杰？’我知道在这里人人都认识姚明和刘翔，没想到栾菊杰走在街上也会被人认出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中国上世纪最杰出的运动员之一。”

　　在加拿大击剑队的新闻发布会上，诺沃塞尔斯基再次见识了栾菊杰的名气。挤得满满的新闻发布厅里，大都是中国记者的面孔，他们浑身上下装备着相机、笔记本电脑、录音笔，仔细记录着栾菊杰的每个动作和每一句话。诺沃塞尔斯基说：“到自由提问环节，那些记者真的把栾菊杰逼到了墙角，整个场面活像一场马戏表演。”

　　这些天来，栾菊杰说过的话比她过去一个月说过的话还要多，她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嘶哑。这是一个国家英雄应该享受的待遇，凭借洛杉矶奥运会上那块花剑金牌，栾菊杰的头像上了邮票，她的经历被拍成纪录片，即使在移民加拿大之后，中国领馆还特别为她签发了无限期签证，便于她回祖国。

　　为了参加北京奥运会，栾菊杰从去年开始恢复了击剑训练，她的丈夫顾大进和三个孩子为了她的梦想，也作出了不少牺牲。栾菊杰的备战训练全靠自费，有段时间她甚至和全家人一起到欧洲住了两个月，因为在那里能够找到更好的训练设施和更强的训练对手。

　　“我练得很辛苦，为了能参加北京奥运会，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栾菊杰说，为了积攒参加奥运会所需的大奖赛积分，她在过去一年里曾一次次战胜那些年轻得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对手。奥运会前栾菊杰的世界排名是第44位，但是在中国人的心中，她依然是当年那位闻名遐尔的“东方第一剑”。

　　“因为栾菊杰不是国家队成员，她必须比别人经受更多考验，才能获得奥运参赛资格。”诺沃塞尔斯基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能够做到，尽管那是一次漫长而严峻的考验。我们从来没指望栾菊杰能为加拿大带回一枚奥运奖牌，她能够出现在奥运赛场上，本身已是了不起的胜利。”

　　老剑客没给中国人丢脸

　　34年前，16岁的南京姑娘栾菊杰还是一名羽毛球选手，她在南京体院小有名气，直到一位击剑队的教练看中她的潜质，要求她改练击剑，事实证明那是她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昨天，50岁的栾菊杰仍然握着那柄剑，她的动作已不如年轻时快捷，但获得的喝彩声却有增无减。7月14日是栾菊杰的50岁生日，她特地选择那一天从故乡南京飞往北京，参加自己的第四次奥运会。栾菊杰说，那张机票是她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2001年北京获得奥运会主办权那天，我和其他人一样惊喜。”栾菊杰说，“当时我还没意识到那天是7月13日，第二天就是我的生日。到了2006年，我突然想起这其中的巧合，参加北京奥运会这个念头牢牢抓住了我，我对丈夫说：‘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栾菊杰一家居住在加拿大西南部的埃德蒙顿，她在当地的击剑俱乐部担任教练。在过去一年半时间里，栾菊杰很少有时间跟家人团聚，她的足迹遍布亚洲、欧洲和南北美洲。不过最艰难的日子莫过于栾菊杰17岁的大女儿杰西卡患病住院期间，远在千里之外参赛的她只能通过电话了解女儿的病情。杰西卡患有唐氏综合征，以及并发的心脏疾病，照顾她的任务自然落在丈夫顾大进身上，除此之外他还得照顾14岁的杰里卡和10岁的丹尼尔——他们的另外两个孩子。

　　“我必须感谢我的丈夫，还有我的三个孩子。”栾菊杰说，“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我的家庭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过去的20年里，无论在哪里我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我没给中国人丢脸，我的家人也会为我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