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世锦赛取得鞍马和自由操冠军后,李宁就和主管教练张健谈到过关于退役的想法,他给出的原因有二:一是自己伤病的增多导致训练不能系统,二是张健也被调离了教练组,担任行政职位。
而师弟楼云却透露了李宁希望退役的另一层原因:童非的离去。李宁和童非从少年时期就是最好的朋友,进入国家队同住一间宿舍,两人“就连去更衣室换衣服都得一起”。童非离开国家队前,跟李宁聊了一个晚上。“我不劝你,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选择!”
“功成身退的道理我也懂,但人在江湖、人不由己啊!”
童非带着遗憾离开,而李宁却被教练组劝留。对于青黄不接的中国体操来说,他希望负起带新队员的责任。但越来越严重的肩伤让他经常进了体操房做过放松后就只能在旁边看着其他队员训练,而不敢做任何动作。
在全国人民都在期待李宁扬威汉城的时候,时任《中国体育报》总编辑的鲁光了解到李宁的无奈。出征汉城前,鲁光带着喜爱绘画的李宁拜访了画家范增。路上他对李宁说:“我从来没写过你的文章,如果汉城你输了,我给你写一篇文章。”
“鲁老师,有你这句话,我心里有底了!”李宁点了点头。
十几天后,李宁让鲁光有了兑现自己诺言的机会。从吊环、跳马到鞍马,李宁一次次地从器械上掉下来。有人曾这样形容,“李宁从吊环上掉下的那一刹那,大地猛地竖了起来!”
但最不能让国人接受的是李宁留给赛场的最后的表情竟然是一个笑容,甚至有人说他“不知羞耻”,“丢尽了中国人的脸”!在传统的观念看来,李宁的笑容,不符合他作为一个失败者的身份。
人们可能没有留意镜头之外的李宁。时任主教练的高健,至今都记得他站在更衣室的外面听到的六个男孩子号啕哭声,“他们把门关起,但当时哭声太大,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直到比赛结束的第二天,鲁光在奥运村外面见到李宁,后者眼睛红肿,精神颓废。
坐在两个楼之间的台阶上,鲁光问:“你知不知道国内有人骂你?”
“骂就骂吧!谁让我这胸前戴着国徽呢!”李宁此刻更担心自己的家人,想知道广西柳州的老家有没有人被人砸了。
时至今日,他说起当年的原因依然充满辩证色彩,“体育比赛总要有成功和失败,这很正常,人不能因为失败就显得狼狈不堪。比赛里我总是喜欢笑,这场比赛我也一样地笑。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不能接受我笑而已。”而之所以哭,因为“最后一场,一切失误都不可能再去弥补,都成为永远的遗憾”。
采访过程中有一位在汉城奥运村服务的韩国姑娘跑了过来,把手里的鲜花送给李宁,“不管你成功与否,你都是我们心目中永远的体操王子!”李宁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从奥运村回到驻地,鲁光写出了那篇后来在国内引起很大反响的《你能理解李宁吗?》“回国后我收到了很多信,很多读者说自己错怪了李宁,想要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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