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反兴奋剂历程：“猫鼠过招”已经持续百年

　　掉进尿瓶子，“英雄”成罪人

　　人类服用兴奋剂古而有之。在古埃及、罗马文献中都记载着运动员靠服用兴奋剂、镇痛剂和药品来提高运动成绩。19世纪以来，一些拳击、自行车和长跑运动员服用类似可卡因、的士宁和咖啡因等来提高成绩。1904年第三届夏季奥运会，美国马拉松运动员托·希克斯被查出服用违禁药物。20世纪中叶，运动员服用苯异丙胺成风，引起公众关注和谴责。尤其是在1960年罗马奥运会上，丹麦自行车选手克·詹森因服用兴奋剂，在公路赛上倒地身亡，更是举世哗然。

　　鼠害肆虐，引来灵猫登场。1967年，国际奥委会医学委员会通过了禁止某些药物的决议，并公布了一份违禁药物清单，从1968年冬季奥运会起开始药检，由此奠定了现代反兴奋剂的基本架构。

　　引起剧烈震动的是1988年首尔(汉城)奥运会上，加拿大短跑名将本·约翰逊使用兴奋剂被查。一代名将、众人偶像，顷刻间变成了偷天大盗。兴奋剂从此成为体育界永恒的热点和难题，“猫鼠过招”也升级为专业级较量。

　　如果把最近20年掉进尿瓶子的明星列个清单，爱好体育的人会倍感失望和悲哀：本·约翰逊、克拉贝、雷诺兹、德布鲁因、加特林、蒙哥马利、兰迪斯和琼斯。还有不少名将或多或少地卷入服药传闻，比如曾经是标志性偶像的乔伊纳、阿姆斯特朗等。

　　没有什么比兴奋剂更可恶，它把天使和魔鬼混为一谈，破坏了人类起码而又清晰的道德标准。它使人们时常把骗子当作英雄喝彩，而面对真正的英雄却心存疑虑。惊闻曾经的体坛英雄和道德楷模从天堂跌入地狱，人们不禁要问：今后还能相信谁？

　　反兴奋剂面临三大难题

　　尽管现在优秀实验室的检测精度达到了相当于在一泳池水中测出一小勺糖，但“硕鼠”们尤其是“养鼠者”有足够的本领把“一池水”变成“太平洋”，逃脱惩罚。最近10年祸害体坛的EPO(血红细胞生成素)和HGH(生长激素)，就是让各实验室非常头疼的新型兴奋剂。正如在IT界，电脑病毒制造者永远领先于杀毒软件一样，药检技术一般都有滞后期，各实验室只能跟在花样百出、推陈出新的服药者后面。

　　更严重的是研究生产和指导使用违禁药物的并非手工作坊和地下游医，而是相当正规的实验室和尖端专业人士。曾给琼斯、蒙哥马利等名将提供兴奋剂的美国巴尔克实验室，就是一家很专业的机构。当硕鼠和灵猫实力相当时，怎么能指望猫每次都能捉到鼠？难怪今年11月14日在马德里举行的世界反兴奋剂大会上，即将卸任的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主席庞德问：“让我感到不安的是琼斯此前接受过160多次药检，为什么没有被查出来？我希望我们能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在国际体坛，比较高级的兴奋剂属于商店里买不到的“奢侈消费品”，而检测仪器和检测费用就更为昂贵。亚特兰大奥运会上，为对付EPO而购置的一台高分辨分光仪就高达50万美元。为抓获那些具有“反抓捕”经验的服药者，赛会检测和飞行检测数量成倍增加。在北京奥运会上，兴奋剂检测将高达4500多例，比雅典奥运会增加30%。由此而使检测费用呈几何级数增加。

　　反兴奋剂战役还因为屡屡触及法律“雷区”，引发种种矛盾，剪不断，理还乱。

　　90年代中期，国际田联和泳联曾将首次服用烈性兴奋剂选手的禁赛期定为4年。而按照欧美一些国家的民法，禁赛意味着运动员被剥夺工作权利，4年属处罚过重，可视为侵犯公民权利。因此，那些被禁赛的明星走上当地民事法庭，很容易打赢官司，使禁赛令反而变得“非法”。

　　1999年WADA成立后，推出了《世界反兴奋剂条例》，要求国际奥委会成员国家和地区签订《反对在体育运动中使用兴奋剂国际公约》。但迄今在205个成员中，只有70个成员加入。

　　很长一段时间，WADA、国际单项体育组织、各国政府和法庭在反兴奋剂领域各有各的理念和“王法”，不时发生抵触。一旦无法达成默契，则相互抵消法律效力。那些世事洞明而又财大气粗的体坛“硕鼠”则利用矛盾和磨擦，寻求脱身之术。近年来，随着全球对反兴奋剂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形成共识，反兴奋剂的合力才逐渐形成，法律纠纷逐渐减少。

　　中国反兴奋剂处于历史最好时期

　　1994年广岛亚运会上，发生了多名中国运动员服用相似违禁药物的严重事件，其奖牌被收回，在国际体坛引发了一场地震。国际体坛对中国反兴奋剂的质疑乃至敌视日盛。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甚至联手阻止中国选手参加此后举行的泛太平洋游泳锦标赛。就在中国体育界努力加大教育和检测力度，积极恢复良好形象之时，1998年，中国运动员赴珀斯参加世界游泳锦标赛时，在澳大利亚海关被查获携带兴奋剂事件，又一次在国际体坛造成恶劣影响。

　　痛定思痛，中国体育界开始以空前的力度反击兴奋剂。2000年悉尼奥运会前，一批本来要参赛的中国选手因国内血检有疑问而被紧急撤下了名单。

　　近20年来，中国堪称对反兴奋剂最为重视、力度最大也是最有成效的国家之一。政府体育主管部门先后制定颁布了30余项法规性文件，建立了多级反兴奋剂机构，管理部门下拨大量检测资金，大赛前与地方体育管理部门签订“反兴奋剂责任书”，并编印知识手册，加强对有关人员的教育。更重要的是，中国兴奋剂检测中心加大了赛会检测尤其是飞行检测的力度，仅2006年就检测了9000例，发现一个公布一个，近几年著名的案例有鞍山田径学校、十运会孙英杰服药事件。

　　中国主动出击并严厉打击兴奋剂的行动和成效有目共睹。目前国际上虽然仍有一些人对中国兴奋剂问题有偏见，但舆论总体上越来越多地持一种认可的态度。最为典型的是WADA主席庞德，这位一向以直言闻名的国际反兴奋剂领袖一年前还在挑剔中国的反兴奋剂工作，今年来京时在耳闻目睹后说，中国堪称世界反兴奋剂工作的“楷模和榜样”，“我们将把中国的经验向全世界推广。”

　　“硕鼠”的日子空前艰难，但不能说“鼠患”从此了无踪影。(许基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