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登地球之巅的陕西汉子 平易而又认真的罗申

　　5月8日上午9时17分，中国登山队队员手擎北京奥运会圣火火炬登上“地球之巅”，实现了人类奥运史上首次在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点燃奥运圣火的梦想，奥运圣火照亮了全世界。罗申作为唯一一名陕西籍人士在这次奥运火炬接力珠峰传递登顶中，担当了突击组副组长及副总教练，参与了奥运火炬上珠峰的全程组织安排，成为全省人民的骄傲。

　　在电视机前观看中国登山队登顶转播的人不会忘记这样一个情景，即将离开大本营展开奥运火炬上珠峰这一壮举的出发前，平日不善言语的罗申对着电视镜头说：“作为一名登山者，能够首次将奥运会火炬送到地球最高处——珠穆朗玛峰之巅，是人生最大的荣耀！”罗申所特有的这一表达语速，一下子将他那饱满的个性拉近到了我们的眼前。

　　 对生活充满激情的罗申

　　生长于绥德的罗申，父母都在银行工作，分别是地区行和县行的副行长。子承父业，1980年罗申成了一名银行信贷员。本可以顺风顺水的罗申，不愿永远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他觉得银行工作太缺乏激情，希望在自己的天空里展翅飞翔。

　　1982年，罗申报考西安体育学院。四年大学生活中，罗申以自己勤奋踏实的做事风格，不仅担任了班干部，还入了党。1986年毕业时，罗申以自己突出的学习成绩和良好的在校纪录，成为入选国家体委机关年轻干部的3名毕业生之一。到了国家体委，罗申放弃了留在机关工作的机会，选择了要长年在野外工作的中国登山队。

　　在国家登山队，罗申负责队员的体能训练。1988年，中国、尼泊尔联合登山队双跨珠峰，25岁的罗申来到珠峰脚下，第一次登珠峰，罗申就登上了8010米的高度，但未能入选最终攻顶突出队。此后，罗申又分别以登山队长、教练、高山侦察员等不同的身份攀登了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第四高峰马卡鲁，第六高峰卓奥友，第十四高峰西夏邦马，其中顺利登顶卓奥友峰。期间，罗申又两度来到珠峰，均未能如愿登顶。特别是在1993年海峡岸登珠峰活动中，罗申在海拔7000多米的高度遭遇了暴风雪，在回撤抢救物资时，罗申不幸手指冻伤，为此，他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末段被迫截肢。1998年中斯联合攀登珠峰，他担任中方副队长，但在上到7790米营地时，一名队员出现高山反应，由他护送下山，第三次与珠峰之巅失之交臂。直到2003年，罗申第四次来到珠峰的脚下。

　　 平易而又认真的罗申

　　2003年，是著名登山家希拉里首次登上珠峰的50周年。

　　为纪念人类登顶珠峰50周年，同时也是为了准备奥运火炬上珠峰，进行全方位演练，特别是要对初步拟定的全程电视直播方案以及高山摄像人员进行演练，中国登山协会组织了一次规模较大的业余登珠峰活动，世界许多国家登山队也云集在珠峰脚下，场面盛大。我们也有幸参加了这次采访活动，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了国家登山队。

　　作为中国登山队副队长、总教练，罗申是这次登山活动的先行官。3月12日，他就带着18名西藏登山学校的学生来到了珠峰脚下，展开了大本营选址建营的工作。4月初，他带领着第二组登山队员进入珠峰进行适应性行军。4月中旬，当我们随着大部队驻大本营时，罗申已经带着他的第二组队员上到海拔7028米的高山营地上去了，虽然对罗申的登山事迹有所了解，但在大本营却不能谋面。

　　“你们不是想见罗申吗”？一天，在大本营里的一位央视记者钻进帐篷对我们说：“走，我带你们去找他”。说罢，他就领着我们走到餐厅帐篷，指着一只正在门口晒太阳的小狗，对我说：“这位就是‘罗申’同志”……！？

　　为了缓解大本营的枯燥气氛，登山队每次进山都要带上一两个小动物，营造些生活气氛。这次带到大本营的是两只小黑狗。于是，为增添快乐气氛，有好事者便以此次登山活动两个队长的名字命名了这两只“快乐天使”，大些的叫“王勇峰”，小点的叫“罗申”。二位队长也很愉快地奉献了自己的名誉权。于是，尽管二位队长都上了山，但在大本营里，每到开饭时间，都会听到有人在大声地招唤王勇峰和罗申去吃饭。

　　4月里，珠峰脚下的大本营经常遭遇十级以上的大风，营地里的军用帐篷也常常被吹得东倒西歪，我们不得不在帐篷周围搬动大石头来固定帐篷牵引绳。由于是在海拔5150米的高度、这种平时说话都攒足了气力才能说一段长句子的地方，搬动一块大石头之后，往往是脸绯红、心狂跳、气极喘。干完这等“重体力活”之后，很多人就开始对罗申有了怨言。

　　原来，在初建营地的时候，移动公厕尚未到位，为了解决大家的卫生问题，罗申与几名夏尔巴高山协作人员，共同营建了一个应急公厕。可以想见，在这个到处都是大石头的乱石堆里，要刨出一个大坑来，是一个多么艰巨的工程。没承想，做事认真的罗申居然刨出了一个三米见方，深达1米多的深坑，而且四角都是直棱棱的，直上直下，四面平整。很多人都在抱怨说：“害得我们连上厕所都要提着冰镐去。”只有用冰镐挂住公厕的围栏，抓稳后才敢蹲下，否则，就感觉身后是深渊。

　　 攻顶前坚毅的罗申

　　2003年5月11日，登山队从大本营重新出发，正式向顶峰进发。从这一天起，狂风骤起的时候就越来越多，而且其规律也越来越无章可循。指挥部综合各个方面的气象资料，最终将冲顶日确定到了5月21日和22日两天。

　　与此同时，指挥部还多次强调了冲顶的“关门时间”问题。因为在珠峰发生的多次山难都是在下撤的途中，而这又大多是由于登顶时间太晚而造成的。在珠峰，一个最基本的天气规律就是，一过中午就肯定要起风。据说，这次在中国队里给王石担任高山协作的夏尔巴扎西次仁就是1996年珠峰山难时的参与者。当时霍尔等几位著名登山家带领的队伍在接近顶峰时就陷入了失控状态，人们忘记了时间，都要冲顶，直到下午4时半左右才陆续登顶，结果天气大变。作为不多的

　　幸存者之一、扎西次仁有幸提前一步从南坡下了山，但由于在暴风雪中能见度极差，他也是一直走到半夜云开月现的时候，才找到了营地。

　　5月21日，当第一冲顶突击队登顶成功后，被称为“老年组”（年龄最大的52岁，最小的也有40岁）的第二突击队几乎是集体面临着对于顶峰的抉择。当时第二组从7790米营地来到突击营地时，行军用了近10个小时，比第一组同样的行军慢了近3个小时，所有的人都为他们第二天的冲顶担忧。此外，英国一名队员小腿骨折，需要救援；第一组成功登顶的陈俊池下撤路上胃痛病发，也需要人接应。这些事情都需要第二组分派出高山协作力量，第二组冲顶队伍必须主动减员。

　　在痛失两个手指的十年之后，罗申又一次来到珠峰冲顶的起点，又一次艰难地面临着抉择，不过，罗申还是坚定地认为，在有必要分派出力量进行高山救援的同时，对冲顶过程进行科学安排，还是有充分的安全保障的。虽然言语不多，在8300米的突击营地，罗申还是艰难地鼓励大家。

　　对于冲顶前所面对的艰巨形势，所有第二组的队员都在帐篷里默默地掉泪。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身体状况被认为一直很好的刘福勇主动表示，放弃登顶，随后就对着大哥王石放声痛哭。一向不善言语的张梁一直也在默然饮泣，到冲顶队员们开始准备行装时，他也作出了参与高山救人的表示。为充分保障队伍行进的安全，罗申在冲顶的过程中，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他比刘建、王石晚了近40分钟登上顶峰。

　　 淡看艰险的罗申

　　在下撤的途中，罗申又把所有的高山协作人员都派给了刘建和王石。就这样，罗申独自走在下撤队伍的最后面，在到达8400米左右时他的氧气瓶里没有气了，昏昏沉沉的，罗申听到对讲机里说，有三个夏尔巴高山协作人员越过8300米突击营地上来接应了，再加上也能看见突击营地，就找了个地方歇了下来。

　　罗申并不知道，他就在这背风的地方昏睡了过去，他的身旁就是一个早前外国山难者的尸体，直到前来接应的夏尔巴发现他、给他换上氧气并唤醒他。事后罗申说，有可能身旁那位遇难者死前的情形跟他差不多，要不，不会坐在离突击营地那么近的地方死去。

　　为奖励在2003年“非典”肆虐期间中国登山队成功登顶珠峰的特殊贡献，罗申与队友们获得了体育运动荣誉勋章，这是我国运动员的最高荣誉。

　　可是当被问及登山过程中的艰险时，罗申总是说，只要科学安排、应对得当，所有的风险都可克服，克服了的风险也就不是艰险了。他说，在多年的登山中，我总结出这么几条：一是人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必须尊重别人。第二是登山要靠团结，要靠综合因素。第三，也是许多人最容易忽视的，那就是人去登山，一定要谦虚一些。

　　回到北京后，罗申还专门对我们说，以后不许你们对别人说我在珠峰上差点儿死掉的事。

　　（特约记者 别卫青 本报记者 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