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奥林匹克》之四：微笑1988

　　由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珠玉在前，1988年（汉城）奥运会的5枚金牌令当时的国人大失所望，兵败汉城是那时媒体上通用的评价。那一年，改革也遇到了阶段性的困难，思想界交锋正酣，通货膨胀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人们焦虑的心态，因为这一届奥运会成绩不佳，找到了一个出口。

　　奥运，承载了太多本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回望1988年，在一片阴霾中，我们的镜头独辟蹊径，发现了几抹微笑，尽管这微笑转瞬即逝，却呈现了中国人的另一种精神境界，正是由于这种精神境界，才使我们越过一层又一层的阻碍，走到今天。

　　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从某种意义上说，其价值甚至超过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它是一个民族心理成熟的转折点，因为所谓的挫折，才有深刻的反思，才有从容淡定的回应，才有了笑到最后的境界。

　　对于二十年前的汉城奥运会，李宁、楼云和高敏有着不同的感受。

　　1988年，韩国汉城综合体育场，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在这里，在盛大的开幕式中，我们看到了来自东方大国的体育代表团，李宁、楼云和高敏的身影出现在队伍中，他们的脸上充满着对于胜利的渴望和期盼。

　　1988年汉城奥运会，李宁作为中国运动员代表参加了圣火接力。洛杉矶奥运会，他一个人是三金两银一铜，创造了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辉煌。”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让全中国为之振奋，许海峰零的突破，体操王子李宁的微笑，女排最为之骄傲的金牌……

　　赵瑜1955年出生在山西长治， 1987年他怀揣一部手稿，来到《当代》的编辑面前。这部手稿就是报告文学，《强国梦——当代中国体育的误区》。

　　赵瑜在回忆起当年写作的时候，一部电影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强国梦》的第一句话题记就是奥林匹克实质是参与，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部电影，这个电影叫《沙鸥》。就说运动员已经从国际比赛归来，打了一个银牌，结果这个女主人公在航行的途中感到打了银牌非常沮丧，在回国的船上，她将银牌扔进了大海。”

　　“由于过去强调上一届奥运会打了15块金牌，金牌的光焰掩盖了许多问题许多矛盾，比如说东欧几个体育强国在当时抵制美国举办的奥运会，就没有参加，可是他们在那一年的竞技水平并不低，比如说有些项目如果他们参赛的话，我们就拿不到那块金牌，所以我分析下来，我们当时的竞技体育水平可能就是四五块金牌。”这也是赵瑜在《强国梦》中作出的一个大胆预测。

　　1988年9月18日，汉城奥运会的第一个比赛日，在人们的期望中，这会是“红色的一天”。翻开当时的赛前报道：52公斤级举重，何灼强是“三个指头捏田螺”；自选手枪，许海峰、王义夫是“双保险”；女子汽步枪，张秋萍、李丹也“有望一争”。但是他们都没有取得预想中的金牌。奥运会第四天，1988年9月20日，李宁登场了。吊环比赛中，他的脚挂在了吊环上。跳马比赛中，他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失误之后，李宁露出了一个让人回味至今的微笑。

　　时隔20年，如今提起那场比赛，李宁的神情是平静的。

　　“我比赛从来就是笑的，这也是自然的流露。在我成功的时候我肯定很高兴，但我成功了也不是不可一世。失败了我也会很难过，但失败了我不会说就垂头丧气。”“强颜欢笑，大将风度，”队友楼云用了这八个字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感受。

　　坏消息不断传来。

　　1988年9月28日，汉城汉阳大学体育馆，中国女排输了。半决赛中，中国女排0：3负于前苏联，第一局的比分是0：15。五连冠的辉煌，都希望在奥运会上实现六连冠，神话就用这样一种无可接受的方式破灭了。

　　1988年，汉城奥运会跳水女子单人3米板决赛现场。连续几跳，完美无瑕，18岁的高敏获得了奥运冠军，她笑得非常开心。而体操选手楼云夺冠后的笑就比较勉强，很收敛。赛后看台上，一个人笑得极其灿烂，他就是李宁。在李宁看来，“我拿了金牌队友也为我欢呼，一样的。当你是当中的一员，你也会这样。”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楼云，表情耐人寻味，“没有任何想笑的念头，”楼云回想自己当时的心境，“非常想高兴，因为毕竟拿了金牌，但是整个队表现的一塌糊涂，非常压抑，甚至说连头都抬不起来，笑不出来。”

　　1988年第12期的《文汇月刊》上，标题是《兵败汉城》的报告文学发表了。 “《兵败汉城》里面有种思想是《强国梦》的补充，比如说畸形的体育观，畸形的金牌观，它造成了你强的时候你就是英雄，就是我们崇拜的，你输的时候就是狗熊，这中畸形的体育观通过这样一个事件暴露的淋漓尽致。”

　　88年奥运会之后，李宁和楼云相继退役。

　　1988年获得冠军后，高敏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幼稚的面庞充满的胜利的喜悦，但是当时让她感到比较压抑的就是大家对李宁的评价。他那一次比赛没有比好，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高敏开始害怕了。”

　　1992年高敏再次走上运动赛场，

　　她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跳，再次夺得金牌。颁奖的时候，高敏脱掉鞋子，光着脚走过石子路，一直到领奖台。领奖时，她的表情成为经典。

　　巴塞罗那奥运会之后，高敏退役。如今她活跃在体育公益事业中，奥运会将为北京奥组委工作。

　　1999年，楼云回国之后做过一段房地产。现在，他自己经营着一家科技公司，同时还是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副秘书长。目前，北京奥运会啦啦队选拔大赛是楼云目前手头上最重要的工作。“最近最主要的工作是在全国选拔240名啦啦队的队员，成为奥运会专业志愿者，在奥运会比赛的十个展馆内做体育展示现场表演。”

　　李宁退役之后，从运动员成功的转变成商界骄子，“我觉得人生遇到挫折，从另外角度来讲是个人的一种财富，如果没有汉城的那次失败，可能也没有激发我重新再来，重新再寻求发展的这么一个激情。”如今李宁认为：“现在冠军对我们来讲，已经不像我们那个年代冠军显得那么重要，那么绝对的需要，今天有很多选择，有很多方面表现中国人的能力和中国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