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一天天茁壮。
那是由摄影机、人、胶片构成的2582天,是每年近3万多尺胶片的累积,是一座用11万吨钢材打造的建筑物,是一名跨栏运动员25000次的起跑跨越,是体操运动员经历上万次落杠后完成的空中700度转体,是一个孩子由出生到7岁、能流利地用英语说“One World,One Dream(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成长……
从2001年到2008年,迎接奥运的7年间,中国执著,北京执著,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女导演顾筠和她的团队执著。
于是,诞生了国际奥林匹克运动史上首部历时7年记录奥运会筹备过程的纪录片《筑梦2008》,真实记录了一群人为梦想执著的7年。
梦的成长 从洼里乡人到奥运志愿者
“2008年奥林匹克运动会主办权授予———北京!”7年来中国人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萨马兰奇的这一声音,成了《筑梦2008》的开场。这时银幕上没有画面,人们已不用再看画面。
2001年7月13日,北京有一个沸腾的夜晚:在朝阳区洼里乡,这一晚的鞭炮热闹在高桂兰大妈家的院子里。
影片打出片名之后的第一个镜头给了洼里乡和高大妈。
北京奥运申办成功,高大妈的家立刻面临着搬迁———这个乡所在地即将成为国家奥林匹克公园,国家体育场“鸟巢”也将在此拔地而起。
麻将桌上高大妈和儿媳小张、邻居一边摸牌,一边聊着拆迁补偿的话题。
“当初您没多盖几间房子,现在后悔了吧。”儿媳妇说。
“那会儿不是没想到有今儿个嘛,要是想到了,不就盖上了嘛。”高大妈多少有些遗憾。
纪录片《筑梦2008》在新影厂立项拍摄之后,顾筠在洼里乡尚未拆迁的六百多户人家里寻访了一百来户,最终选择了高桂兰一家,因为他们最为普通、朴实、开朗,是非常典型的北京老百姓。
之前也有一些其他的备选人家,但听说要跟拍7年,都怕了。高大妈的接受,让顾筠心存感激。
很容易看出来,当初,高大妈一点也不愿意搬走,从她爷爷那一辈,家就一直安在这儿:“哪儿住长了哪儿就好啊!是不是啊?寸土难离不是吗?”儿媳妇小张暗地里盼着搬家:“年轻人都希望有变化,农村脱离不了一些旧的观念,一些落后的思想、生活方式什么的。”
2002年的最后一天,小张给高大妈生下了孙女瞳瞳。瞳瞳9个月大时,一家人开始搬迁。高大妈连着几宿睡不好。小张却尽量不表现出太多的喜悦:“要搬了,多高兴的事啊。他们有的还挺伤心的,恨不得哭了。”
2006年,“鸟巢”完成卸载。此时,瞳瞳已经4岁,高大妈一家早已住进新房子。高大妈的新家离“鸟巢”工地不远,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老房子变成了大“鸟巢”。也是那一年,北京奥运开始征募志愿者,高大妈新家所在的社区也开始了征募工作,但是名额有限,很抢手,她听说得“走后门”,就给导演顾筠打了电话:“只有导演您能帮我。”这时候画面里的高大妈显得既年轻又高兴。
瞳瞳6岁生日时,全家人邀请了摄制组一起参加生日宴,其实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全家一起切蛋糕、吃个饭。而在生日宴上,这个与奥运梦想一起长大、刚刚成为小学生的女孩给了大家惊喜,她用京味十足的英语说出了“One World,One Dream(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奥运的到来,改变着千千万万如高大妈一家一样普通的北京人的生活。
梦的追逐 一生只有一次接近梦想的机会
国家女子体操队为2008年奥运会的准备,从2002年开始。
顾筠选择拍摄这个项目,是因为它的特殊———从事这项运动的女孩子从三四岁就开始训练,而国际体操运动联合会规定,女子体操运动员在16岁以后才能参加国际比赛,她们一般又在20岁左右就退役了。也许她们一生只有一次参加奥运会的机会。
最早进入镜头的2002年这次大集训,如同对2008年适龄的小运动员拉了一个网,看看里面有没有“金鱼”。镜头中,来自全国的一百多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经过头一拨选拔,留下三十多个。随后,在国家队月考和全国比赛中,继续有人被淘汰。她们要争取最终的6个名额。因为按照国际体联的规定,奥运会女子体操项目每个国家只能选派6名选手上场比赛。
顾筠选择了其中性格迥异的三个女孩。江钰源是一个调皮、爱偷懒的孩子;邓琳琳爱哭,眼睛、鼻子总是红着;乃若愚是真喜欢体操,多大的运动量都认认真真地去完成。
到2007年9月的一次锦标赛,这些小运动员迎来了实际上的奥运会选拔赛。当时,江钰源成绩突出,而乃若愚因为胯部受伤,已经停训数月,只能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队友收拾行装。
乃若愚对着镜头很平静地说:“从小就开始练体操,练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像我的偶像霍尔金娜那样,在2008年取得很好的成绩。”
江钰源从高低杠上精彩下杠时,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当被问起是否喜欢体操时,她说:“也不是喜欢,反正体操太累了,但是可以先苦后甜。”
2007年11月在德国举办的体操世锦赛,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前最大的一次国际比赛。这一次,小运动员中只有江钰源接到参赛通知。
顾筠意识到,她不用再拍邓琳琳了。而乃若愚也因为伤势较重,不得不离开了国家队。
逐梦的路,坎坷无数。
梦的呵护 面对“飞人”,胜负不是唯一
镜头扫过宿舍里的励志标语“希望在自己脚下,命运在自我手中”。女孩子们从电视里看到刘翔在雅典奥运会上拿了金牌,兴奋地鼓掌。
2004年雅典奥运会刘翔夺冠之后,顾筠开始拍摄刘翔的训练。每次拍摄都至少要经过20个人同意才能与他们打交道。
拍摄刘翔的困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安全问题”。因为110米跨栏的技术性很强,训练所用的方法是技术秘密。现代体育运动在比体能的同时,也在比高科技。考验的也不只是一个运动员,还包括他背后的整个保障系统———他们那么多年的辛苦,最后是要拿成绩的。
刘翔的训练方式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三从一大”(即从严、从难、从实战出发、大运动量训练),而对他,教练孙海平有单独的一套训练方法。他的运动量很大,但是时间很短,每天可能只练半天。“作为运动员来说首要任务就是训练,不是接受采访,他也不愿意经常被拍摄。可对我们来说,拍不到这些就没有价值。”
关于刘翔,最后片中呈现了10分钟,刘翔笑称这是自己首次本色演出。那是赛场下的刘翔,不是世界冠军,而是一个普通人。他平时不能出门,却有很多人通过各种途径找他索要合影或是签名。最多的一天,有两三千张纸摆在他面前等着他签名。
顾筠想用这10分钟让人们明白,经过汗水洗礼的梦想,胜负不是唯一。
梦的守卫 特警首先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北京市公安局特警总队一支队,是将在奥运期间在“鸟巢”执行安保任务的特警。镜头中,他们正在训练中观看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恐怖袭击事件的纪录片。当时德国为了举办二战以后最祥和的奥运会,在赛场和奥运村有意不布置穿制服的警员,挟持事件发生后,解救人质行动彻底失败。“所以纪录片摄制组就选择以解救人质的特警为重点来拍摄。”
影片中的特警并不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特警那样神勇得近乎“超人”,他们更为真实。
有警员在高空索降时解决不了绳索自然旋转的问题,被队长“奚落”:“你转得像毛毛虫一样!”但警员甚至顾不上解释,“不行,我要吐!我觉得我像子弹一样地转下来了。”
枪械训练———入枪、拔枪,不许看枪套,反复100次,并不是谁都能轻易办到;持枪瞄准保持姿势8分钟,特警心里也会发毛。“练的不光是你的肌肉稳定性,练的还是你的意志力、注意力,你的眼神是不是始终在那个10环上面,别转移。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你就明白了,假设对方已经放了一个炸药,对方已经拿了一把枪,心理不稳定因素会使你产生恐惧;人只要一恐惧,体能消耗特别快,你这时候所练的5分钟,到那儿顶不了50秒。”队长讲解着。
没有007式的神勇,却真实呈现了一群特警在脑力、体力的严格训练中的成长。“很多观众看了这个片子后,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上了这帮特警,不仅因为觉得他们帅、高大、威武,更因为他们首先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梦的锤炼 110位工人连夜筑“鸟巢”
在顾筠看来,“鸟巢”跟高大妈的孙女瞳瞳几乎同岁,“鸟巢”的诞生,成为贯穿影片的主线,它更象征着7年奥运梦的锤炼。
从确定场地、搬迁工程、方案竞标,到河南舞阳钢铁厂轧出结构用钢、北京城建集团承包焊接、整体钢结构的合龙与卸载,再到张艺谋、蔡国强为开幕式设计查勘场地,到奥运测试赛,纪录片伴随“鸟巢”跨过7年,其中很多内容是首次公开。
为了进入奥林匹克国家体育场方案竞标评审会现场拍摄,摄制组曾找了一百多人做工作。
“鸟巢”方案的中标很艰难,“鸟巢”的搭建也无比艰辛。
“‘鸟巢’吊装的最重一块材料有390吨,最复杂的部件有14个头要对接,拼装一块就要两天时间;外部结构没用一个铆钉,都是用造船的高强度钢材焊接的。”合龙那天的情景让顾筠记忆犹新,“为了保证温度,开工时间选在了凌晨2时30分。焊接要求一刻不停地工作直到完成。那一夜很冷,110位工人在‘鸟巢’上空连续工作了一夜之后,它随着朝阳诞生了。”
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是用40米高的摇臂拍成的。从瞳瞳的家,到“鸟巢”,再缓缓升至“鸟巢”的上空,升至北京城的上空。
7年的变迁,尽在眼底。
顾筠说:“这部电影共拍摄了20多万尺的胶卷,共80个小时的素材,最终只呈现了90分钟。”
到剪辑的最后阶段,片子从2小时剪到1个半小时,花了三个月时间。常常为了一两分钟的片段,用几个小时来反复磨。当最后一刀剪完后,顾筠斩钉截铁地对剪辑师说:“完成了,不用再剪了。”那天下午,剪辑师回家哭了整整3个小时。
90分钟的放映结束以后,许多观众也哭了,他们哭着拼命鼓掌。
因为《筑梦2008》筑就的梦想,让每个中国人都感觉身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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