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百惠“成就”杜丽传奇 有丈夫有苹果不孤单

　　“赛场上两个队员在一起，不漂亮的那个容易没有自信。我选的队员带出去参加省比赛，没有人说不好看的。杜丽刚来体校时，我感觉那简直是山口百惠的眼睛。”　——淄博体校教练张玉梅

　　太阳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落山，或者永远不会升起。

　　也难怪，从8月9日的首金角逐，到8月14日冲金的最后一次希望，杜丽度过了人生里最漫长的日子。

　　当杜丽一脸木然地挪进奥运村餐厅，端着盘子味同嚼蜡。第五名的糟糕成绩，不是靠这几天时间就消化得了的。她看着餐厅里的苹果，思绪飘回到山东省淄博市沂源县的老家。或许杜丽并不知道，依靠山泉滋养出的家乡苹果，已被指定为奥运推荐果品。苦着脸的杜丽和笑着脸的苹果，其实来自同一座小县城。

　　山口百惠的眼睛也要割双眼皮

　　从县体校打进市体校，教练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十年后的两枚奥运金牌，却看到了山口百惠的眼睛。

　　至少，淄博体校的教练张玉梅和沂源体校的启蒙教练周士兵，通过电视屏幕看着她。

　　几十年前，张玉梅的教练复原回乡，正赶上淄博组建射击队。人们想，当兵的人，肯定摸过枪，于是推选其担任淄博射击开山教练。这个连业余爱好都不是射击的人临危受命，后来带出了张玉梅，而张玉梅最终带出了两届奥运会的射击冠军杜丽。

　　有些时候，传奇的一开始，是个天大的笑话。

　　张玉梅回忆起来，觉得自己的教练选才根本没什么标准可言，无非漂亮的和帅气的，看着顺眼就行。但张玉梅觉得这是真传，“赛场上两个队员在一起，不漂亮的那个容易没有自信。我选的队员带出去参加省比赛，没有人说不好看的。杜丽刚来体校时，我感觉那简直是山口百惠的眼睛。”

　　这一点，沂源教练周士兵也认同。“选队员除了硬性指标，还看一个气质，要有‘冠军相’。想想看，现在的奥运冠军或者世界冠军，哪有丑的？”

　　不过以杜丽的年纪，对山口百惠不太感冒也是正常。雅典奥运会前，她自作主张跑去割了双眼皮，教练和队友都受惊不小。

　　“杜丽在我这里的时候，一直是短头发，当然不如现在好看。但双眼皮这东西，她实在胆子大，要我作主的话，不会让她弄的。”周士兵谈起5年前的手术，依然替杜丽心有余悸。

　　一把鸟枪磨炼杜丽

　　小杜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比那些差队员更破的枪，而教练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一般见识。

　　淄博体校，杜丽当年的训练用枪安静地躺在枪库里。队员训练前进门选枪，根本不会瞧它一眼。水平稍高的队员，如今已人人用上了和雅典奥运会时的杜丽完全相同的装备。但在10年前，这把一万多块的气步枪就是镇馆之宝。

　　而沂源县体校由于条件所限，不得不继续怀旧。眼看杜丽就要退役，她最初用过的第一把枪，还端在小队员的手上。

　　这把购于上世纪90年代初，含发票不超过200元的步枪，正规用途本该是在树林里打鸟的。杜丽每天拿它瞄准比鸟儿小得多的10环，心情非一般的郁闷。

　　鸟枪扳机很硬，队里反应能力和接受能力相对突出的杜丽，拿它也只能打出个240环（满环400环）。更好的枪却被周士兵给了更差的队员，杜丽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最后找到教练理论。

　　周士兵管她那么多。教练给你什么枪，你就用什么枪，哪来那么多事儿。何况平常练习拿把破枪，比赛时一下子鸟枪换炮，成绩肯定飞速提高。

　　直到代表沂源在淄博市希望杯射击比赛里获得团体冠军，杜丽才总算把鸟枪甩给后面的小队员。周士兵知道，这时候再不给杜丽换枪，她的情绪倒在其次，关键是会压抑她在射击上的成长了。

　　小宝贝留住大宝贝

　　启蒙教练千方百计，没有留住杜丽，但他刚出生的小宝贝却做到了。

　　17年基层教练做下来，周士兵见多了小孩子们的来来走走。没有训练补助，你看好的队员，想留都没办法留。

　　至少在1995年，杜丽也没当乖孩子。以她的性格，要么不走，要走就根本不朝你回头。周士兵自认魅力有限，派出了和杜丽比较亲近的队员去做说客。一次两次叫不回来，那就三次四次去试，小说客不来训练都可以，但必须不停去找杜丽。

　　杜丽连同伴的面子也没给，但却不能不给教练的孩子的面子。在她离开射击馆独自潇洒了三个月后，周士兵的小宝贝降临人世。一群队员拽上杜丽，跑去教练家看宝宝。初为人父，本已十分激动的周士兵，见到久不谋面的爱徒更加难以平静。但他按按捺住自己，尽最大可能调动出漫不经心的语气：“哟，杜丽来了？好好练吧！”举重若轻一句话，化解无数尴尬。

　　杜丽回来了。

　　有丈夫有苹果杜丽不会孤单

　　近百个怀着射击梦想的孩子，每天在杜丽的大照片下训练。杜丽不再轻松，但也不再孤单。

　　送走了杜丽的周士兵，偶尔会去外面当当裁判。

　　1998年山东省运会，裁判员宿舍的对面就是训练场。周士兵晚上四处溜达，突然看见已经是省队队员的杜丽，站在昏暗的靶位前独自训练。

　　杜丽是周士兵带出的第一个被山东省队招收的队员，也是在夜色下的四五十个靶位前，站着的唯一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的周士兵想，杜丽应该不会仅仅打到省队吧。

　　先后离开沂源县、淄博市、山东省的杜丽，她的老教练们还在关注她。她过去训练的地方，四年前就已改名为沂源县杜丽射击馆和淄博体校杜丽射击训练馆。近百个孩子每天在她的大幅照片下举枪，放枪，再举枪，再放枪。

　　半个多世纪之前，沂源县为中国贡献出经典的孟良崮战役；半个多世纪后，这里又送出了北京奥运会苹果和北京奥运会冠军。未婚夫张付，以后会带着杜丽常常回到这里。今后的生活中即便遇到比北京奥运会更大的风浪，杜丽也并不孤单。竞报记者李岩／本版文并摄

　　记者手记

　　内心的平静才是永远

　　奥运会首日被捷克名将埃蒙斯战胜的杜丽，在北京射击馆哭成泪人。昨日被杜丽战胜的埃蒙斯，笑得跟身边的冠军一样灿烂。

　　主场作战，一个中国运动员的压力可见有多巨大。

　　短短几天里，这座焕然一新、设备一流的场馆，先后送走了两位即将退役、志在卫冕、泪流满面的中国枪手。朱启南摘银权当安慰，杜丽置死地而后生总算入金。

　　而他们的老乡，尤其是那些在他们当年走出的射击馆里挥汗如雨的孩子，也同时伴随着大哥、大姐的心跳，双眼紧盯电视。

　　或许几年后，在这些孩子中，只有极个别有可能迈进奥运会比赛馆，无论最后的成绩如何，希望他们的内心永远平静。